雪精靈轉身,飄飄然經過萊拉普的頭頂,我這才明白她不受地心引力影響的事實。拉著車裡直喊冷的伙伴跳下雪橇,我們吃力的在冰上飛奔追隨快速前進中的白色身影。

 

「我們不應該留下幾個人看雪橇嗎?」威廉大吼著抱怨:「還有,學校老師不是教過了,不能跟陌生人走啊!」

 

「在這種地方誰會偷你的車?」我反問,不敢慢下腳步回頭,「她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倒覺得比較像是圈──噢!為什麼要突然停下來啦!」

 

「安靜。」克里斯低聲喝斥。

 

聳立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棟巨大的因紐特人冰屋,外型樸拙未有特別之處,但其圓頂高度至少有5公尺。我們所在的冰屋入口前站著一排三名雪精靈,擋住我們的去路。

 

「海茲(Haze,靄),妳不應該離開崗位。」站在中間的男性雪精靈冰冷說道,雙手插在灰色西裝褲的口袋,白色襯衫袖口捲至手肘,灰藍色的領帶並未繫緊,隨意站著的姿態像極了拍攝廣告的模特兒。

 

不過這看來相當年輕的雪精靈,五官雖堪稱端正好看,但其周身所散發的尖銳和冷漠氣息卻讓人無法正常呼吸,全身上下每條神經都不由地緊繃。

 

「我必須帶他們進去,赫爾(Hail,冰雹)。」喚作海茲的雪精靈右手碰上左胸並點頭示意,戰戰兢兢卻是肯定的回答。

 

「必不必要不是由妳做判斷,」仍是避重就輕,赫爾右手在胸前一擺,順勢撥弄額前淡金色的瀏海,琥珀色的雙眼未曾直視我們任何一人,「回去看好妳的倉庫。」

 

從海茲的斜後方僅能看見她臉上的急促,不過她並不敢說出自己已經沒倉庫看守的情況,只能倔強的繼續低頭站著。

 

「啊,飄盪的世界,飄盪的靈魂,為何執著於眼前所見呢?」赫爾右邊的女子散漫的吟誦,純白的髮絲、寬大的衣袖與後衣襬隨風飄逸,在陽光的反射下展現彩虹般的色澤,絲滑未著鞋的雙足在當中若隱若現。

 

「朵芙特(Drift,雪受風吹積成堆)!停止妳那噁心的唸謠。」赫爾另一側年紀略長的女子不耐的斥道,雙手抱胸,每口呼吸都吐出冷冽的冰雪,「說一個能明確表示語意的字不就好了?滾!」

 

伴隨著女子的單字,一陣強勁的風雪朝我們洶湧襲來,來不及站穩腳步,我們一行人都跌倒在地,首當其衝的海茲甚至被吹到二十公尺外的後方。

 

海茲憤怒吼道,旋即飛回我們前面,「不要太過分了,布蕾札忒(Blizzard,暴風雪),她說過了,我們必須留意──」

 

「我也說過了,我不在乎她。」赫爾平淡地打斷了海茲,右手再次在胸前揮動,但這次卻伴隨了幾顆從天而降的冰塊,一直噤聲著旁觀寧芙間唇槍舌戰的我們也因被打中而悶哼了聲,「帶著這堆麻煩離開,不然就不只有這種程度的了。」

 

「你說誰是麻煩?」已經按捺不住,碧安卡突地開口,「還有,憑什麼威脅比較弱小的人?你們不知道這樣很窩囊嗎?」

 

赫爾輕挑起一邊的眉毛,仍然不願直視我們,「寧芙們自家的事,輪不到外人論斷。」

 

「這在我看來只是為所欲為而已。」雖然我按著碧安卡的手示意不要再多說,她還是忍不住回嘴。

 

這是正直為人打抱不平沒錯,但看著赫爾和布蕾札忒身周攪動的風暴,我實在不覺得這是個好時機。

 

「你們真的讓人非常討厭呢。」布蕾札忒哼聲道,隨著手指轉動,身後的風雪越發激烈,「這是最後一次警──」

 

一聲像氣球被戳破般的爆破聲響起,我們周圍立時出現濃厚的溫暖霧氣,一隻手拉著我的手臂,快速的在雲霧中向前奔跑,我只能感覺溫度逐漸提升後突然極速下降,霧氣也隨即消失。

 

「進去,」海茲壓低的聲音相當急促,並伴隨著從後方推動我向前的力量,「我會搞定他們。」

 

身後傳出一聲撞擊的悶響,我隱約理解冰屋的門已經被關上,隔絕外面的混戰與一切聲響。

 

「你們在裡面嗎?」空氣中仍停滯濃厚的霧氣,我輕聲喚道。

 

「我在這。」威廉的聲調平靜,但卻帶了絲不確定,「我們怎麼進來了?」

 

「海茲的魔法。」以為自己是孤單一人的擔心放下,在回答的同時,我環顧漸趨清晰的四周,威廉的身影已經可見,但並沒有其他人的蹤跡,「但顯然只有我們兩個。」

 

「哇。」豪不熱衷的應了聲,威廉搓弄著手臂,「這裡好冷。」

 

霧靄散去,冰屋的內部構造也呈現在眼前,腳下的地板不是雪面,而是如滑冰場一般的平滑冰面,但是採用不能透光的結晶方式。整體採柱列的建築形式,甫自大門進入,兩旁便是整齊排列的冰柱,視線可以一路延伸至冰屋對面的牆壁,廣大的其餘空間則被緊密排列的冰製雕刻圓柱阻礙視線。圓柱支撐著挑高的半透明平面雕刻天花板,散發微弱白光的冰錐懸掛其上,為冰屋提供了黯淡而清冷的光源,並隱約帶有壓迫的陰冷感。

 

冰屋內雖無風,但溫度卻是寒徹刺骨,不留情地從表層皮膚鑽入身體各個角落,我突然一身冷顫,頓時失去了對手指與腳掌的知覺,沿著手腳此一動線,寒意迅速朝軀幹進發。

 

「移動!」當機立斷的出聲,我拉著威廉沿著冰屋的牆壁走,同時大幅度的活動筋骨,使自己免於被不正常的寒冷凍結,但也不敢貿然往未知的開放空間前進,「該死的魔法。」

 

「嘿,別緊張。」自顧自的慢下腳步,威廉在我的瞪視下脫下自己的手套,「手借我。」

 

「為什麼。」我收回緊抓威廉手臂的右手,雙手抱胸不動的同時又重新感受肢體的僵硬及不由使喚。

 

霎時間,威廉卸下原先漫不經心的神情,皺起眉頭硬是將他裸露的手掌覆上我的額頭,原已冷的麻木的末梢神經,頓時被一陣令人不敢置信的暖意包覆融化。

 

「你……你怎麼?」我愣愣地抬頭,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地,我並沒有閃身躲避。

 

「我是陽光,還記得嗎?」臉上浮起笑容,威廉又在我額上拍了兩下才收手,「我不會害妳的。」

 

不會害我……嗎?思考能力尚未恢復,我腦中迅速閃過威廉好像曾經說過的、關於朋友的那句話。

 

『我是妳的朋友。』

 

望著威廉此刻的認真神情,我知道我懂了。

 

不用任何理由,對另一個人不求回報的付出和關心,這就是朋友。

 


 

花了太長時間寫這章導致了不連貫等等的問題......

 

大家原諒啊啊啊之前我真的忙到一個頭兩個大了

 

最近比較有空一點點會奮發努力善用零碎時間的(抱拳

 

最後再一次謝謝所有舊雨新知的支持!

 

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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