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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不是世界末日,別一副快死了的樣子好不好?」威廉試圖鼓舞我緊繃的心情,「那個海波柏里恩人說的話完全沒根據,哪有怪物突然成群出現的道理?」

 

輕咬著下唇,我很想叫哥哥讓萊拉普跑慢一些,至少讓吹到我們身上的風不要這麼強勁,不然這股寒冷已經幾乎把我的腦子凍結,完全無法運轉。

 

不久前,我們在海波柏里恩人的聚落大門接起被引導過去的威廉和哥哥,意外的得知潔西卡突然受到家族的傳喚,必須趕回城裡,她只留下了幾條保證不會伸縮的圍巾和裝有熱湯的保溫瓶,任務小組又回到五人。

 

碧安卡簡單扼要的交代我們在聚落內的經歷以及從基特口中問到的線索,不斷在心裡掙扎許久而沉默的我,則在其他人的逼問下才言明臨走前希斯說的話。

 

昨天早上雅典娜對我說的怪物數量出現失衡,哥哥的夢中看見怪物群的大點兵,現在得知他們已向前進發,再再讓我心情複雜。一直知道這個任務並不平凡,但若要我們和數量龐大的怪物對戰……就太強人所難了。

 

「這是世界末日,」輕聲的呢喃,我望著雪橇外快速飛過的景色,「除非我們找到人阻止那些怪物。」

 

威廉有些急迫地笑著開口,卻被莉亞出聲打斷,「我覺得我們應該相信凱希的判斷,她是領隊。」

 

驚訝於莉亞自信的發話,威廉未接話,我向莉亞點頭致謝。

 

我看向手錶,雖然現在天仍亮著,但時間已約莫是美國東岸的晚上九點半,下午在潔西卡家吃過下午茶,又被持續的壓力逼得毫無食慾,我們到現在都未再進食。

 

「十點的時候停下來吃晚餐,讓萊拉普休息,」我說:「到時候再說。」

 

「好,」似乎已經回神的威廉正色說,從物資堆中翻出睡袋丟給我,「雖然不會很舒服,但妳們還是先休息吧,我會陪克里斯看著。」

 

將超巨大的睡袋展開,莉亞、碧安卡和我便擠成一團的塞入被窩互相取暖,閉上雙眼稍作休息。

 

而夢境,仍主宰這半小時。

 

 

熟悉的畫面出現在眼前,這是我家的客廳。

 

米白色的沙發和小茶几、古舊的液晶電視、擺滿各色書籍及飾品的書櫃一切如常,只是平時鮮少出現在這個空間的人在當中踱步,一塵不染的地板上還散落著些許紙張,使得畫面看來有些莫名的違和。

 

「……波西,你是說我兒子和我『女兒』現在都不在混血營,是嗎?」手持家用無線電話,總是輕聲細語的爸爸罕見的大聲起來,「而且是去出一個很危險的任務?」

 

電話中對方解釋了許久,然而爸爸深鎖的眉頭卻沒有一絲舒展,「是的,我知道這很緊急也很必要,但小琳還只是個孩子!我不容許讓她的生命受到威脅。」

 

爸爸「碰」的一聲倒坐進沙發,將電話開啟擴音,放至茶几上,電話傳出了傑克森先生沉靜的嗓音,「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你無權干涉。」

 

「我是她爸爸!」

 

「我也是碧安的爸爸!」傑克森先生急促地低聲回應,似乎在壓抑著情緒,「打從你認識雅典娜那一刻,你就該知道自己有一天必須把孩子送上戰場,而且毫無選擇。」

 

爸爸無言以對,低垂視線中的不捨,清楚說明了他對傑克森先生所說的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承認,不願接受。

 

淒涼頓時充斥旁觀的我,希望能抱住爸爸大哭一場,然後他會告訴我,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一切都和原本的沒有兩樣。

 

但經歷了今天在任務中發生的,我知道這不可能是夢,即使是,我的想法也會和以往不同,不可能回到過去。

 

我們沒有選擇權,除非,背叛奧林帕斯天神。

 

震驚於自己出軌的想法,我急欲推開它,但這想法卻自行膨脹、衍伸,填滿我腦中每個角落,壓迫使我無法呼吸,眼前的畫面被罩上一片灰色的薄紗,對話聲也模糊至如背景雜訊。

 

「順服我,我會讓妳和妳的家人脫離這一切,」幽暗卻溫和的男性嗓音打破寂靜低喃道,挑撥著已鬆的弦,「脫離那『神選家庭』的束縛。」

 

「離我遠一點!」找不到聲音來源,我朝前方大吼,腦袋仍脹熱的無法思考。

 

「妳確定嗎?」聲音中帶著些許可惜和受傷,他似乎不願善罷甘休,「我可以給妳一切。」

 

「不,」我有氣無力地回答,但並不理解自己如此拼命的抵抗這個主意的原因何在,「我不需要那些。」

 

「那,我就只能把妳需要的東西拿走囉。」雖看不見說話者的表情,我卻能聽出其中帶有的隱約笑意,令人心頭一寒,「爸爸、哥哥、好朋友們……,這樣,妳就會自己來找我了,對吧?」

 

「要帶走他們,沒有那麼容易的。」身體緊張的無法移動,我僵硬的回答,卻明白自己連克莉絲蒂都保護不了,囂張的言詞似乎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喔,這樣啊。」諷刺的回應我所說,男聲張狂的笑聲逐漸隱沒在傑克森先生和爸爸的討論聲中。

 

「……到混血營吧,這裡比較安全。」傑克森先生提議,語中帶著懇求。

 

「我不能見到安娜貝斯,你知道吧。」爸爸正襟危坐,似乎只是提到安娜貝斯的名字就必須嚴肅以待,「所以,不了。」

 

傑克森先生隔著電話嘆氣,「你們也該是時候見面談談了。」

 

「我還沒準備好,而且不能是現在,」無奈又帶有堅持的口吻,爸爸面上的情緒相當複雜,「孩子們需要穩定。」

 

「或許吧。」傑克森先生不置可否,「小心點,照顧好自己,馬修。」

 

通話結束,爸爸將臉埋入雙掌,而我的視野也開始模糊。

 

爸爸……和安娜貝斯有關係嗎?為什麼他們不能見面?無意義的自問,我突然發覺,我對不常在家卻始終包容我的父親的心靈世界一無所知。而現在,我並無能再次見到他的把握。

 

那個聲音,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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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